​【作家专栏】单伟｜小东北

【作家专栏】单伟｜小东北

小东北

文｜单伟

“小东北”的老家在黑龙江中南部，松嫩平原的呼兰河流域，位于中国地图的“鸡头”，东经126°,北纬46°，其地域轮廓像一条大鲤鱼，这条“大鲤鱼”在松花江、嫩江汇合时，跃向了小兴安岭的西麓。

那年冬天，“小东北”告别黑土地，参军入伍来到天山北麓的一座军营，摸爬滚打五个年头后，“小东北”背起行囊，从北疆来到南疆，来到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南缘的一个乡镇，成为镇政府的一名干部。从“鸡头”至“鸡尾”，从东北到南疆，从东经126°、北纬46°到东经80°、北纬37°，并不只是简单地移动地理坐标，而是完成了一次人生跨越。“小东北”的家乡距离他的工作地点有一万多里之遥，可他并不孤单，他身边有一些战友，退役后也没有回老家，选择了留在南疆工作。“小东北”的战友其实很多，有些是他的老乡、同年兵，而更多的战友，他其实并不认识。当过兵的人习惯互相称呼为战友。如同“小东北”一样远离家乡，在南疆工作的战友，还真是不少，县里有、乡里有、驻村的也有。

“小东北”到镇上报到后，就直接来到了骆驼村驻村，一驻就是五年。工作队员有镇上派的干部，有县里派的干部，也有首府派来的干部，但在一个村连续驻村五年的，却并不多见。“小东北”有五年从军经历，在军营这所大学校里锻炼多年，具备特别能吃苦、特别守纪律、特别能啃硬骨头等特质，到南疆基层工作后，他保留并发扬了军人的优秀品质。笑对大漠戈壁、漫天风沙，笑对孤独寂寞、思乡之苦，笑对繁重工作、艰巨任务，这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，其实并不容易做到，但“小东北”偏偏就能做到。“小东北”还身兼两职，他既是一名驻村工作队员，还是一名村党支部委员。把“小东北”放在哪个岗位上，他都能胜任。就这样，“小东北”在村里驻守了五年，如同村委会那棵核桃树，没有花香，没有桃红，只是静静生长，悄悄成熟。

探家的路很漫长。东经80°、北纬37°到东经126°、北纬46°，之间没有直达航班，也无直达高铁，每次探亲，“小东北”都要做足功课，在手机上反复查找航班信息，确定中转地点，以求最快最省钱的出行方案。可鱼肉熊掌往往不可兼得，想快点到家，机票就挺贵的。“小东北”每次探家，如同在身上“割肉”，往返路费就小两万元，到家自然是不能空着手，要一家接一家走亲戚。一次探家，往往花去半年工资，虽说有些于心不忍，但该回还是得回，当过兵的人重情义，“小东北”算得出这笔账，舍去了财，却换取了尽份孝心，换来了一家的团圆，就冲父母亲和四个姐姐乐开了花的笑脸，这钱就花得值。“小东北”探亲归来，回到驻村工作队，会带点东北大酱、玉米面条啥的特产，向队友和战友略表心意。探亲之前，以至于回到家乡，“小东北”在这一阶段实施的是“市场经济”，该花就花，不舍不得。探亲之后，“小东北”的银行卡急剧“缩水”，他要从“市场经济”转入到“计划经济”，该还车贷还车贷，该勒紧裤腰带就省着花，除了刚性开支，其它一概不买。尽管这样，“小东北”每月发了工资，还能有些节余，他集腋成裘，逐月攒下来，到了来年就能突破五位数，他将再次规划一次探亲之旅。

收获爱情，于“小东北”来讲，正如那首歌名一样：《遇上你是我的缘》。“小东北”工作的乡镇，以维吾尔族人口居多，“小东北”想找个对象，其实并非易事，可“小东北”偏偏有这份运气。一次偶然的机会，“小东北”在镇上偶遇了一位女孩，女孩老家在甘肃，到镇卫生院工作时间不长。远离家乡的人，感同身受，有共同语言，心灵更易碰撞，“小东北”就这样走了桃花运，找好了对象。谈婚论嫁是大事，该走的程序一个也不能少。前两年，“小东北”和对象一起去了甘肃，拜访对象的父母亲，算是“投石问路”；去年，“小东北”携对象去了东北老家，看望他的父母亲，算是“实地考察”。一来一往，双方老人彼此满意，就进入了谈婚论嫁阶段。今年，“小东北”随对象再次去了甘肃，这次他要去定亲。好钢用在刀刃上，娶媳妇是人生大事，“小东北”早有准备，胸脯拍的砰砰响，“割肉”怕啥呢，为了迎娶自己喜欢的女孩子，该花就得花，钱财乃身外之物。

人生总有一次次选择，但决定命运的选择却少得可怜。“小东北”善于选择，他的人生也就注定与众不同。十年前，他选择了参军入伍，从东北来到西北，实现了从一名农村青年到革命军人的转变。五年前，“小东北”又处在了十字路口，他选择了不走寻常路，来到条件艰苦、离家乡更远的南疆乡村，实现了从一名战士成长为一名国家干部的转变。虽说离家的路越来越远，然好男儿志在四方，“小东北”对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。如今，“小东北”又面临一次选择，是继续在村里驻村，还是到镇政府工作？每一次面临选择，“小东北”总能找到正确答案。相信这一次，也不会例外。一名战士，总是能保持冲锋的姿态，总是能找到正确的方向。

总是称呼“小东北”，到底不合适。“小东北”名叫秦仪，离家十年，乡音未改，东北口音里透着股“苞米茬子”味，说话嘎巴脆，干工作也是嘎巴脆，身上总透着独属于军人的那种精气神。“小东北”，脱了军装还是兵。

作者简介：单伟，男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民政厅工作。中国散文学会会员，山东散文学会会员，新疆作家协会会员，自幼喜爱散文写作，崇尚写实，近年家风类作品屡被刊载。曾获中华青少年文学作品大赛散文类一等奖、小说类三等奖。作品散见于文学期刊和报纸文学副刊、胶东散文微刊平台等，著有散文集《梦回青格里》。散文专著《守望村庄》入选“山东省写作学会写作丛书”，由黄海数字出版式出版发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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